覃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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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八胤禩 | 公子谪仙世无双

历史废,只论剧,不论真人。

——以下正文——

文/覃浠 


“纬才本不浅,乾坤志已深。只因痴心重,情多累美人。世事已难料,天道岂可循。一朝落子误,祸福旦夕更。幸有结发在,暮鼓伴晨昏。” 


故事的开篇,他仍是那个温文尔雅温婉如玉的八贤王。

额娘是康熙五位妃子之一的良妃,嫡福晋是出生名门贵族的郭络罗氏。自幼备受皇阿玛的宠爱,十七岁那年就被封了贝勒,是当时受封的兄弟中最小的一个。本人更是人品出众,风度儒雅,端庄脱俗,识量不凡。仁爱自励,谦和有礼。朝中大臣无不满口称赞,人人称其贤。

天时地利人和,他算是占尽了。

只是这天时地利人和的背后,是他多年如一日的苦心经营。 


许是生母出身卑微的缘故,自幼他便知晓人间冷暖。

人前人后,他的嘴角总带着一丝浅笑;讲话之前,仍要考虑诸多思虑再三。纵是说出来的言语,也只是表三分意的毛病,从来没有所谓的爽利。

因为他知道,他生在了无情寡恩的帝王家。

诚然,他是理智的。

纵然是和若曦热恋之时,他依旧可以冷眼注视着若曦与四爷的小动作;纵然心中存疑,仍旧在新年之时给若曦写“式微式微胡不归”的情诗。

或许,他也是细腻的。

即使若兰对他向来冷淡,可他依旧关照得事无巨细。也因着细腻,他看到了许多常人未看见的一面。发现了青山的存在,预判了若曦对四爷的情感。

可与其说他细心理智,倒不如说他太过小心。


为了那个九五至尊之位,他习惯了掩藏自己,以致忘了本心。

为迎娶郭络罗明慧,他费尽心思。只因那个出身名门贵族的女子,可以为他在夺嫡的道路上多赢一线生机。

可却忘了,那个对他永远微笑的女子,内里的千般柔情。可笑他与她多年夫妻,却不懂何为夫妻之道。

何为夫妻之道?

他说,平凡相守就是夫妻之道。她说,患难与共便是夫妻之道。

可他与明慧,却是同生不可求,共死也无缘。

二十几年的相携相伴,十几年的患难与共,等来的却是一纸休书将她扫地出门。纵然是遵圣旨无奈违心之举,可他终究是负了她。


明慧上吊自焚的那一晚,他独坐在他们新婚的卧房,望着匾额上的齐眉二字回忆良久。

原来他就是个傻子呆子,身边已有明珠,却还要到处寻找。

险死还生时,只有她昼夜守在榻旁;众人皆弃时,只有她悉心宽慰百般劝解。

他争时,她全力支持,他弃时,她也一意赞成。

他以为谨小慎微也许可以换一方安生之地,可成王败寇,他的结局早已注定。他以为让她离开是最好的安排,不愿意让她跟着他遭受不堪的结局。

可他却从不知道,她根本不怕幽禁,不怕死亡,她什么都不怕,她只怕他会不要她!对于她而言,他就是一切,可上天却硬生生地夺走了她的一切。

烈性如火的她,是下了怎样的决心才点燃起罗帐,选择了离开? 


那个温文尔雅举止一向得体的八贤王,面对着火光应天的阿附府,毫无仪态地半躺在十三的怀里哭号:“明――慧――!”

苍凉悲愤的喊声伴着熊熊大火,泛起阵阵凉意。

此时的他,像极了丢失心爱之物的孩子,半是哭闹半是怨恨的吼问:“她不过是与你诉说一下心头的怨恨,并没有实际伤害到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今你可满意了?!”

得知若曦失了孩子,而且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的时候,他已然噤了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究竟谁对谁错,谁又分的清楚道的明白呢?

皇位,爱人,妻子,他今生所谋求的,他今世该拥有的,如今却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心若死灰,万念皆空。伤心至极之下,他打算离开。

脚步抬起,却听十三含泪吼道:“八嫂的牺牲为了谁,你心里有数!你应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他身体一僵,冲着烧焦的房子缓缓跪了下去,声音哽咽而凄凉。

“叫我苟且偷生,生不如死啊。” 


许是清楚想离开却无法逃离的苦楚,听闻十四拿康熙遗诏向雍正求娶若曦为侧福晋时,他跑到雍正面前,仔仔细细把若曦和他好过的事情告诉了雍正,却只字不提她和他分开的事情。

他懂若曦,也懂十四。

若没有若曦的应允,十四是绝不会拿出这种遗诏的。

若不是伤心欲绝,若曦也绝不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离开。

既然都是伤心中人,能帮就帮一把吧。也算是了却他自己的一桩心事。

从此世间的纷纷扰扰,与他都没有关系。


若曦遵康熙遗诏嫁与十四爷做侧福晋,乘马车路过京郊时,见到了来送行的他。

他仍旧一身月白色长袍站在晨曦的微光中,衣袂飞扬舞动间渡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清冷孤傲的仿若谪仙。

那一身月白色长袍记录着他与她之间所有美好的回忆。无论是初见时的惊艳,还是草原上的甜蜜,都值得彼此珍藏。

犹记得初见时他风光骄傲的笑容,犹记得相恋时他暗中相帮的情意,原以为此生余情已了,却不想到头来还是欠他这么大个人情。一个轻薄的谢字,是无论如何也还不清的。

面对着若曦的裣衽一礼,他一直面无表情的容颜上忽地绽出一丝笑,仿若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尚是贝勒爷的八阿哥。

“我也有自个儿的私心。”


许是断了对皇位的妄想,此时的他少了几分城府,多了几分坦诚。若是在寻常,这种话他定是说不出的。若曦却执意谢道:“若不是为了成全我想离开的心思,你永远不会这么做的。”

若说我对八爷的印象一直是热衷名利的话,那分别时的八爷却给人一种了却红尘的淡然。

他说“遵化温泉极好,对你的腿疾有益,风光也很是秀丽,十四弟肯定会对你很好,只望你善待自己。”时的关切,

他说“既然决定离开,就该斩断一切。‘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时的期望,

他说“把紫禁城忘了,把我们都忘了!”时无声的告别,殷殷关切思虑周全。情依旧,心依然。

他说“此生已尽,没什么好说的。”说这话时,他微眯着眼睛看向太阳升起的地方,仿若望着多年前的过往。突然想起八福晋对他一见钟情的初见,他也是这般的神情。只是当时他还是春风得意美人在怀,如今他却只能苟且偷生感慨物是人非。

今看花月浑相似,安得情怀似昔时。大抵如是。 


马车开动,尘土飞扬,泪眼婆婆。回头望去,只见一人一马立在空茫茫的路旁,身影模糊。只有巨大的悲凉孤寂隔着这么远,依旧压得人心口痛。

他送走的是若曦,送别的也是曾经的自己。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他用淡然疲惫的目光,将曾经因他沸沸扬扬,以后无他依旧沸沸扬扬的尘世关在了门外。世人再如何评论,都与他再无干系。 


雍正四年九月十四日,牢狱中,允禩亡,时年四十六岁。

那个受尽白眼和辱骂的八王爷,临去时却是衣冠整齐面带笑容。头发梳理得纹丝不乱,背脊虽瘦却依旧直挺,微笑向窗道一句多谢。

他终究是骄傲的,从前是,如今依旧是。

可骄傲如他,为了弘旺,不惜向自己的弟弟行礼道谢。

身陷囹圄,他依旧清清淡淡的道一句:“成王败寇,无怨无悔。”

毒酒在侧,他仍然安然浅笑的问十三:“你这样一而再的帮我们,皇上不会责怒于你吗?”

临去之时,他仍想着要和明慧葬在一处:“生前我未能做到与她长相厮守,死后希望能遂了她的心愿。”

果然如十三爷感慨的一样,他还是从前的那个八贤王。


贤,多才也。然才高八斗,有何罪?

德才兼备,重情重义,以致老王夸赞,群臣拥戴,诸多阿哥爱护,又有何罪?


世事忙忙如水流,休将名利挂心头。粗茶淡饭随缘过,富贵荣华莫强求。

他这一生,终究是错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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