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客 | 壮士归
文/覃浠
【地点：老兵家、孤山坟茔。人物：老兵，‘我’。】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可也许很多壮士，到死都还在归途。}
（本文500字以内）
——以下正文——
初次见面，我只当他是个老书生。慢条斯理，沉默寡言。
你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年轻的时候曾经身披铠甲在边疆冲锋陷阵。
我和他说起的时候，他哈哈一笑，眉宇间难得有了几分张扬。
“年轻的时候，谁不热血？可光热血有什么用，战场上最不缺这个。”
我盯着他，等着他的下文，他却不再言语了。
远处走过一列迎亲的队伍，吹拉弹打了一路，走到门前正巧敲起了雷鼓。
他立刻顿住，随后又醒悟一般笑：“听错了。”
进门时，他正在厨房忙活着为战友做糗糒。方方正正，色块斑驳。
“这是军粮，要用水泡了再吃。搭上点大酱和腌菜，别有一番滋味。”
我当是什么珍馐美馔，就接过尝了一口。粗糙难咽，味同嚼蜡。
“不好吃吧？但有了这个，日子才有盼头。”
似乎是鲜少有人听他絮叨，他还带我去见了他的战友。孤山坟茔，却不阴森。
一壶浊酒撒向尘埃，他从怀里掏出了糗糒，一面摆一面念念有词。
我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早点投胎。同生共死，都是屁话。”
战友的墓碑只有一个姓氏，他说，战友没有名字，家里也只叫排行。
作别时，我问他：“请问您尊姓大名？”
他答：“黄三，现在改叫黄大了。”
正在我踌躇时，他已经走远了，只留下一路的歌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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