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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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浅雪 | 休言女子非英物

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以下正文————

文/覃浠

长林王府世子妃蒙浅雪


提起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世子妃,总会让人想起《木兰辞》的最后两句诗: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女扮男装战场杀敌铿锵执着要比力量绝不输于男子,退下男装对镜梳妆尽显温婉仍旧令人着迷。

这该是从古至今东方女子独特的魅力。

这世间女英雄万千,世子妃万千,但只有一个长林世子妃蒙浅雪值万千。


身为将门之女,她自谦说自己从来都不是温雅淑娴的内宅之人。

说这话时,她站在宫墙内的阶梯上温言温语的吐露心声:“与其眼看着你出征,苦苦等你回来。我更喜欢跟你一起并肩沙场同历风霜。”

她就那样一袭戎装笔直的站在那里,躬身行一个末将拜帅礼。

温柔坚定,却不容旁人更改。

如她所言,她到底不是个普通的内宅之人。


得知平旌中毒除玄螭蛇胆无药可医的时候,平章选择一命换一命用自己的命救弟弟的命。

她就站在一旁,悲伤地看着自家丈夫一步一步心甘情愿的迈入坟墓,却一句抱怨都没有。

直到平章打算动身去找蛇胆的时候,她才哭着问:“最难的是以后对吗?”

平章此去九死一生,即便侥幸取回蛇胆能不能救回平旌又是另一回事。倘若长林府两位男丁命丧此处,这座赫赫威名的长林府,还有什么生机希望可寻?

最难的是以后啊。

一语成谶。


记忆中的她是一个单纯的人,她继承了蒙大统领憨厚的性格,想得简单所以也不会有什么烦恼,有些事反倒更能理得清楚。

更多的时候,她是众人呵护隐瞒的对象。

林奚发现妆盒有问题选择隐瞒,平旌知道大哥的身世选择隐瞒,世子为了不让世子妃去疫区也选择了“上古拾遗”的隐瞒……单纯之余,她满心满意都是秉承的先辈风骨。

平日里的她像极了普通人家的内宅之人,打理府上内务温雅淑娴柔弱得像一碗水,但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却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不多却足以绽放所有的光芒。


最最戳心催泪的一段,就是在那句“最难的是以后对吗”略带哭腔半是委屈半是成全的反问。

“平章哥哥,我从小就认识你,我了解你所有的心思,你今天答应我可以留下来,那以后呢?”她含着泪露出一丝苦笑,“年复一年,月复一月,你只会越来越后悔,直到无法面对自己,无法面对我。”

从最开始得知世子因取蛇胆受伤后那一个毫不留情的耳光到最后互拜的成全,为让丈夫安心而独饮愁苦的世子妃还拦住了来劝说的荀飞盏。说起话来清清淡淡却是掷地有声:“鸳盟缔结,便是我夫妇同心。早在我嫁给他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理解,所以成全。因为爱,不忍心不成全。

所以,她选择支持陪伴。


从王府到边境,她一直都在他身旁,直到平章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身亡。

护送灵柩回京的时候,一向习武的她头一次展现出了柔弱。

那个青梅竹马陪她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人突然间离开了,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到那一天的时候,她仍旧悲伤的不能自已。

若非是因为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想必,她定会追随平章而去。做一对亡命鸳鸯。

可最终她都挺过来了。

她说的没错,她从来都不是温雅淑娴的内宅之人。


无论是和平旌联手大战段桐舟,还是平旌获罪后以一人之身挡上千巡防营军队的字字珠玑,无不彰显着将门虎女的飒爽英姿。

“老王爷卧病在床,怀化将军在塌前侍疾,这是身为人子应有的孝道,不容惊扰。”

“长林府上下听令,谁也不准给我进去胡乱通报。”

“讲理?呵,这金陵城什么时候变成讲理的地方了?伦理,这诏令不是给我的,我一个字也不用听。这长林府上下,自打我进门起我就有权管束,怎么?一个外人,还有异议不成啊?”

一向只知她单纯不懂算计,可当看到她再长林王府门口挤兑找茬,字字珠玑的时候我才明白蔺晨那句话的真正意义:“不愿不代表不能。”

她不是不懂算计,而是不乐意算计。

可到底是耳濡目染口耳传承,这些年的温雅淑娴不过是闲来无趣的自我约束罢了。


印象中的长林王府除了平旌这么一个调皮捣蛋不懂礼数飞扬跳脱的性子,各个都是知礼懂礼。

老王爷走了之后,世上再无长林二字。悲伤之余心中难免有些愤懑,直到荀大人来吊丧仍不忘在灵前数落平旌的罪责,世子妃那一声歇斯底里的哭泣,多少绝望,多少愤恨,多少心灰意冷,一句无言的控诉胜过千言万语。

在场数人,无人跳出来说世子妃失了礼数。

原本礼就在于心,更何况是被荀大人这般逼入狭缝,声讨一句感慨一声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老王爷大半生的心血,两代忠骨传承,到头来却只落得“世间再无长林二字”的结局,叫谁不寒心?叫谁不怨恨?叫谁不心灰意冷?

更何况是一直单纯有话就说的世子妃呢?

那之后,无论是她还是平旌都是少言寡语。

大概是没什么想说的了。

余生那么长,除了老王爷交代平旌的“护持长嫂幼侄”,和身为母亲应当教导孩子的职责,大概也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做或者留恋的事情了吧。

琅琊阁这三年,若无策儿在旁相伴,这山间无岁月,她又该怎么熬过这此后余生?

不过还好,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平旌、有师兄、有策儿、有林奚、有老阁主……


都说时间是抚平伤口的良药,当三年守孝期满,她又开始担心起平旌与林奚的婚事。得知林奚就是平旌小时父母定下的未婚妻,世子妃的脸上又露出许久未见到的笑意:“平旌知道吗?”

林奚摇头:“我想亲口告诉他。”

“好啊,可别太晚,不然我可忍不住。”她莞尔一笑眼中不自觉的多了一丝狡黠。

那神情像极了几年前长林王府里她和平章打情骂俏时的神情,只是隔着几年的时光再看,难免多了几分伤感。

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人啊,慢慢的都会淡出彼此的世界。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那个曾经一起举案齐眉的人,到底不会再回来了。

可我仍旧会记得,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她一个人跪坐在昏黄光晕下的房间里,郁结于自己结婚七年未能生育,眉头轻蹙,虔诚的一遍一遍的祷告。

这样一幅沉静古典的美人图卷我大概会永远记住。

附一张世子妃的温婉照作为结尾。

我们家世子妃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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